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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
  現在我們要討論的主題是佛陀所說的兩句話,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盡力辨認它們:

  「一次次的『生』是一次次的苦」(Dukkham jati punappunam)。

  「徹底調伏『我慢』是無上的喜樂」【譯註一】(Asmimanassa vinayo etam ve paramam sukham)。

  人類的問題可以說只是「苦」的問題,不論是由他人或自己的煩惱造成,「苦」是人最迫切的問題──因為沒有人願意受苦。前面所說的兩句話中,佛陀把「受苦」與「生」相提並論:「一次次的『生』是一次次的苦」;同時,他也認為完全放下「我」、「自我」、「我是」、「我存在」等錯誤觀念就是喜樂。

  「生」是苦的原因,這說法很複雜,其中有好幾層意義。大部分的人之所以難以瞭解,是因為不明白「生」指的是什麼,而往往以一般常識來判斷,認為「生」就是指出自母體的「肉體之生」。佛陀說「一次次的『生』是一次次的苦」,是指肉體的出生嗎?大家想想看!如果是指肉體的出生,他就不可能再說:「徹底調伏『我慢』是無上的喜樂」。在此,佛陀清楚地指出造成苦的原因是我慢,而當我慢完全破除時,就有真正的喜樂,可見「苦」其實是存在於「我」、「我是」、「我擁有」等錯誤觀念中。其次,佛陀說:「一次次的『生』是一次次的苦」,這裡的「生」很明顯地,就是指我慢(asminana)的生起。

  「生」是指我慢的生起,它絕不是一般認為的肉體的出生。把「生」誤解為肉體的出生,是障礙我們正確瞭解佛陀教誨的主要因素。

【譯註一】「我慢」是指自我意識,即認為有「我」的存在。


 


 


日常語言,法的語言



  一般說來,一個字可視情況而有多種意義,主要可區分為兩種:(一)一般人用以說明物質世界的日常用語;(二)描述精神世界、內心世界和法的用語,是懂得佛法和瞭解佛陀教誨的人所說的語言。前者是一般人所用的,稱為「日常語言」;後者是瞭解「法」的人所用的,稱為「法的語言」。

  一般人照自己所學的日常語言來說話,當他說「生」時,是指肉體自母體中出生。而瞭解法的人用法的語言說「生」,指的是我慢的生起,只要任何時刻心中生起我慢,「我」就出生了,一旦我慢消失,沒有任何「我」,「我」當下就不存在;若我慢又在心中生起,「我」也再度出生。這是法的語言中「生」的意義──不是由血肉之軀的母親所生的「肉體之生」,而是從精神的母親所生的「精神之生」。所謂精神的母親,主要是指渴愛、無明與執取。渴愛為母,無明為父,這二者結合的結果就是「我」的「生」,也就是說「我」的「父母」是無明、渴愛、執取等。由無明、愚癡、邪見而生出「我」,這種方式的「生」每一次都是苦。肉體的出生──從母親身上誕生,只需短暫的時間,就不會「再生」(一次又一次的「生」),畢竟人的肉體只被生產一次而已。

  我們經常聽人說「再生」,以及隨之而來不可避免的苦。然而,「再生」究竟是指什麼?是什麼「再生」呢?在法的語言中,「生」指的是精神層面,發生在內心的事情,非生理的層面。依日常語言,「生」指的是自母體的出生;而依法的語言,則是指從渴愛、無明、執取所生起的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謬見。這是「生」的兩種意義。

  日常語言用在物質世界,法的語言用在精神世界,這兩種語言表示兩層意義,而後者只有瞭解它的人才會用。我們必須關心、瞭解、掌握這一點,否則永遠不可能瞭解佛陀的任何教誨,以下再舉幾例加以說明、澄清。

  以「道路」一詞而言,平常我們所說的「道路」,是指車輛、人與動物可以走的道路,但「道路」也可以指佛陀所教導證入涅槃的修行方法:八正道──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。道路在日常語言是指物質的道路,在法的語言則是八條正確的修行途徑,即所謂的八正道。以上是「道路」的兩種意義。

  同樣地,「涅槃」在日常語言中,指的是某種炙熱的東西冷卻下來。例如炙熱的煤炭冷卻了,就說這煤炭已經「涅槃」了;盤裡熱騰騰的食物涼了,也說食物已經「涅槃」了,這是日常語言中涅槃的意義。依法的語言,涅槃是指消除煩惱所得的清涼。任何時刻,只要脫離煩惱,當下就是清涼、短暫的涅槃。因此「涅槃」或「清涼」具有日常語言和法的語言兩種解釋。

  另一個重要的字──「空」,依日常語言,「空」的意思是沒有任何物體;依法的語言,是指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意識,當內心不執著任何事物為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時,就處於空的狀態。因此「空」字有兩層意義,一指物質世界,一指精神世界;一是以日常語言,一是以法的語言表示。物質層面的空是指物體不存在、空無一物,精神層面的空則是指物質世界的所有物體仍然存在,但內心不把它們執取為「我所有」的一種狀態,心處於這種狀態就稱為「空」。當內心明白外緣不值得追求、執著時,內心就是空的,或稱為「空心」,而不是指內心空無所有。所有事物還如常存在,思考也依然進行,只是不再踏上執取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途徑罷了,內心不再執取,就稱為「空心」。正如經文所記載:「當心空無貪、瞋、癡時,便是『空心』。」這時,世界也是空的,因為其中沒有任何事物可被當作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依此意義而言,世界被稱為「空」。總之,依法的語言,「空」並不是指沒有任何東西存在的物質空。

  由上述例子,我們可以明白:如果沒有看透語言定義不一的情況,而以日常語言去瞭解「道路」、「涅槃」、「空」的法義,會造成什麼樣的困惑與誤解!因此,我們必須瞭解法的語言才可能瞭解佛法,而其中以「生」這個字最為重要。


 


 


 


「我」的幻覺



  為我們帶來問題的「生」是精神上的「生」──「我」的意識生起。一旦我慢生起,「我是什麼」也就不可避免地隨之出現,如「我是人」、「我是動物」、「我是好人」、「我是壞人」等等。當「我是什麼」生起後,分別計較也就生起,如「我比某人強」、「我比某人差」、「我和某人不相上下」……這些念頭都屬於同一類,都是我慢──認為有「我」存在。「生」指的就是這種念頭的生起。因此,一個人可以在一天內「生」很多次、幾十次,甚至一小時內,就可以經歷許多次「生」。每當生起「我」、「我是什麼」的念頭時,就是一次的「生」;反之,就沒有「生」,這種從「生」解脫的境界就是清涼的境界。所以,謹記這原則:當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生起,心中的輪迴就出現了,而這就意味著痛苦、燒灼、輪迴;若從這些觀念的缺憾中超脫,當下就是涅槃,這種涅槃稱為「一向涅槃」(tadanga—nibbana)或「鎮伏涅槃」(vikkhambhana—nibbana)。

  《增支部》討論過一向涅槃。一向涅槃是指當外緣出現時,卻偶然地在剎那間沒有生起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念頭的境界,也就是由於良好的外在環境造成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暫時不存在的狀態。而比一向涅槃更高的層次是在我們從事某種修行,尤其是修定時,控制自己的心念,不讓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生起,這種暫時止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狀態,就稱為鎮伏涅槃。只有當我們成功地去除一切煩惱,才能達到圓滿、真實的涅槃。

  接著,我們把討論範圍設定在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上。大家必須明白:任何時候只要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,當下就有「生」、苦與輪迴。「我」生了,過一會兒,「我」止息了,隨後又「生」,持續一陣子,再度止息,這種過程稱為輪迴。因為「我」的意識「生」起,所以苦;如果外在環境美好,以致「我」沒有生起,內心就呈現安詳,這就是一向涅槃,是一種短暫的涅槃,是涅槃的「樣品」,它寂靜、清涼。

  如果我們留意《增支部》如何詮釋涅槃,將更瞭解涅槃的意義。《增支部》說涅槃的意思是清涼,如果炙熱的東西冷了,就說它已經「涅槃」了;野生動物被馴服而不具危險性了,也說牠已經「涅槃」了。那麼,人要怎樣才能「冷卻」(清涼)呢?這問題相當複雜,因為人類的智慧並不能在一瞬間達到頂峰,而是長期慢慢累積來的。

  佛世之前的人認為涅槃就是感官的滿足,因為人若能得到他所冀求的某種官能的滿足,就會經驗到某種程度的清涼。例如在大熱天裡,沖個冷水澡,便感覺清涼;進入安靜的環境,有不受干擾的滿足感,也會產生另一種形式的清涼。所以當時的人就大量追求感官滿足的涅槃。後來,較有智慧的人發現這並不圓滿,他們明白感官的滿足是騙人的,於是轉而向心的專注,也就是在禪定中尋求清涼。禪定是真正心靈清涼的狀態,也正是釋迦牟尼佛覺悟之前,人們所認定的涅槃。當時的老師教導人們:涅槃就是最微細、最深入的禪定境界,佛陀證悟前所追隨的最後一位導師鬱陀羅羅摩子(Uddaka—Ramaputta)就告訴佛陀:得到非想非非想處定,苦就徹底止息了。但是佛陀並不相信、不接受、不認為這是真正的涅槃,於是離開鬱陀羅羅摩子,以自己的方法繼續深入地探討,直至證悟到:完全去除渴愛執著就是涅槃。正如佛陀後來教導:「徹底調伏『我慢』是無上的喜樂」,當煩惱徹底消除時,就是涅槃;如果只是暫時沒有煩惱的困擾,那是短暫的涅槃,因此就出現一向涅槃與鎮伏涅槃等名詞,這些同樣都是指某種程度的解脫。

  如果我們正確地檢視自己,會發現身心並非時時刻刻被煩惱操控著,有時也能沒有煩惱。若不是如此,我們早就被這些煩惱逼瘋、逼死了,世界上就不可能還剩下這麼多人!所以我們要感謝遠離煩惱的短暫時刻,使我們不致精神失常、發瘋或死掉。讓我們公平地對待自然的法則,並且感謝自然法則的恩澤,使我們每天有一段充裕的時刻免卻煩惱,如睡眠就是其中之一,當內心清明、冷靜、輕鬆時也是。一個人如果能遵循自然的軌則,就可以避免精神緊張與心理失常,否則,就會愈來愈緊張而情緒失常,直到併發精神病,甚至死亡。讓我們感謝短暫的涅槃,和由良好的外在環境所成就的涅槃,那時,沒有渴愛、我慢、邪見,更重要的是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,內心是空靈的、自在的;這短暫的時刻足夠讓我們休息一下,因此而保持健康。

  過去的人處於涅槃的時間較多,現代人由於瞬息萬變的知識與活動,比以前的人更常受到煩惱的干擾,精神緊張或患心理疾病的比以前更多,增加的速度快得令醫院無法應付,這是現代人的恥辱。擁有的知識愈多,卻愈可能精神錯亂!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單純,就是現代人不知道如何放鬆精神,讓心靈休息。現代人野心太大了,從小開始就被教導要有雄心,也因此從兒童時期起就精神不適,一旦學業完成,他們已經是有精神困擾的人了。這是他們對釋迦牟尼佛的教誨──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念頭的生起,就會造成苦──沒有任何興趣的結果。

  現在讓我們深入探討「生」的意義。一個人不管「生」為什麼,都只有苦,因為這裡所謂的「生」,是指由於不覺察而生起的執著。這一點很重要,大家都應該明白:一個人的內心生起「我是什麼」,而他能覺察這個念頭的生起,這就不是一種「生」;相反的,如果他迷迷糊糊地不能覺察,就是「生」。因此,佛陀勸導人要時時刻刻保持正念。如果我們知道自己是什麼、應該做什麼,並且醒覺地做該做的事,就不會有苦,因為這時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生起;一旦迷惑、失念、漫不經心,就會貪愛執著於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、「我是某某」、「我怎麼怎麼」的念頭,這就是「生」。


 


 


「生」是苦



  「生」是苦,有什麼樣的「生」就有什麼樣的苦。「生」為母親就有母親的苦;「生」為父親就有父親的苦。這意思是說:如果一個人生起作母親的妄念,並因此想要這個、那個,執著於這個、那個,這就是母親的苦;父親的苦也相同,如果他緊抓著身為父親的妄念不放,而想要這個、那個,執著於這個、那個,這就是父親的苦。但是,如果是一個醒覺、具有智慧的人,就沒有這種困惑與曲解,能清清楚楚地明白作為一個父親(母親)應該做什麼,能以平常心完成應做的事,而不執著於「我是父親(母親)」的妄念,這樣他(她)就沒有父親(母親)的苦,並能給予子女最好的教養。所以,我們必須要明白:「生」為母親就有母親的苦,「生」為父親就有父親的苦,同樣地,「生」為富翁,就有富翁的苦,「生」為乞丐,就有乞丐的苦,以下再舉一例對照說明。

  如果一個富翁整天迷惑、執著於「我是富翁」,這個念頭本身就是一種苦,而這個富翁所有的言行都被煩惱所驅使,以致於更苦,即使晚上就寢時,也仍沉溺在「我是富翁」的念頭裡而無法成眠,所以說「生」為富翁就有富翁的苦。同理,如果乞丐為自己的不幸、貧窮、痛苦與困難而感到苦惱,那就是乞丐的苦。相反地,如果這兩人能有片刻不再執著於那些虛幻的念頭,當下就不再苦了──富翁不再有富翁的苦,乞丐不再有乞丐的苦。這就是有時候我們會見到乞丐快樂唱歌的原因,因為當時他沒有「生」起乞丐的念頭,不認定自己是正遭遇困境的乞丐,在那一刻,他止息了乞丐念頭的生起,而可能「生」出演唱家、音樂家的念頭來!假設一個貧窮的渡船夫時時刻刻執著貧窮的念頭,划動船槳時也不免厭倦、自憐,那麼此時此地他就如同掉入地獄般受苦;但如果他能不生起且不陷入這樣的念頭中,反而認為自己是在做應該做的事,明白工作是人的本分,並且內心醒覺而安穩地工作,那麼他會一邊划船一邊唱歌。

  所以請務必謹慎地認清以下的問題:前面提過的「生」究竟指的是什麼?如果一個富翁任何時刻生起「我是富翁」的念頭,當下就經歷富翁的苦,一個乞丐產生「我是乞丐」的念頭,當下他就經歷乞丐的苦。相反地,如果一個人不這樣自我認定,他就沒有「生」,也就沒有苦了──不論是富翁、乞丐、渡船夫等。現代人聽不進這種觀念,縱容自己被無明、貪愛、執著所支配,所以在一天之內就數不清有多少次會「生」為這個、「生」為那個,……。如佛陀所說:任何形態的「生」都不外是苦,唯有不「生」,才能不苦,所以每個人要時時刻刻小心,保持內心的覺醒、觀照,不要被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妄念所迷惑、干擾,如此,就可以離苦了,不管你是農夫、商人、軍人、公務員,或者是什麼身份,乃至是天神,都將從苦中解脫,但一認定「我是什麼」,馬上就經歷苦。

  如果掌握「有『我』的妄念就有苦」,就可以瞭解佛教的核心義理,因而受用無窮,不枉生為人身、值遇佛法;如果無法瞭解這一層義理,那麼即使你是佛教徒,也得不到佛法的利益,只是虛有其名,枉為佛教徒,徒列其籍罷了!你將如其他非佛教徒一樣坐著飲泣,繼續受苦。作為一個真正的佛教徒,就要認真奉行佛陀的教誨,尤其是不要執意認為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做任何事都保持醒覺,就沒有苦痛,如果真能這樣,你就能好好工作並享受工作的樂趣。如果心裡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所有的工作都是苦的,如此一來,任何輕鬆的工作也將變成沉重的負擔;如果內心不執取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而能清清楚楚,那麼所有的工作,甚至包括繁重、污穢的工作都將充滿樂趣。

  我們務必要瞭解這深奧而隱微的真理,它的根本就在一個「生」字。「生」是苦,只要能放下「生」,就能解脫苦。若一個人一天之內經驗無數次的「生」,他就得受無數次的苦,但如果他完全不「生」,就可以完全沒有苦了。所以,直接便捷的修行法(佛教的核心),就是在於持續縝密地觀照心念,不讓它出現輪迴的狀態,而維持心原有的涅槃境界。也就是每個人必須時時小心觀照、守護心念,始終保持清涼、寂靜的心境,不讓輪迴有機可乘,那麼,心會培養出涅槃的習慣,在某個適當的因緣下,就會達到絕對、永恆的涅槃。事實上,我們每天都有短暫的涅槃──外在環境良好時的短暫涅槃,它是涅槃的樣品,是預嘗的涅槃經驗。每個人都要好好保持這種涅槃,不要給輪迴、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任何機會,不要讓「我」的觀念出「生」。請小心保持醒覺,增長觀慧!不論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,都要醒覺地做,不要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,輪迴就沒有機會出現,內心就會保持在原有的涅槃境界中,直到完全習慣於涅槃,不再變化,這就是圓滿的涅槃。

  從小到大的生活方式就很容易讓我們「生」出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並且習慣於輪迴,這已變成天性的一部分,沉睡在我們內心深處,難以拔除,這種性格有時被稱為繫縛(samyojana)或隨眠(anusaya)。不管怎麼稱呼,都是指使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生起,製造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意識的習慣。在某種形態時,它稱為貪;在另一種形態時稱為瞋;又一種形態時,則稱為癡。不管它是什麼形態,都只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及自我中心的表現。當「我」要某種東西時,就是貪;若得不到想要的,就生瞋;若猶豫不決、迷迷糊糊地,不知道需求什麼,則是癡,都是陷溺在希望與可能性裡。不管是什麼樣的貪、瞋、癡,都只是「自我」,一旦它們在心裡出現,涅槃就會完全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難以休止的輪迴。人處在這個情況下,是很難活得長久的,幸好「自然」幫了忙,就像前面所說的,人很自然地會疲倦,在睡覺和其他形式的休息時,輪迴的過程便自動停止,情況因而改善,得以逃過死亡。


 


 


奉行正確的生活方式



  在世界歷史中許多證悟的人已經發現,延長涅槃的時間是可能的,他們也教導世人,抵達終極目標最直接的修行方法是奉行八正道。它是一種修行的途徑,可以防止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生起,延長清涼與涅槃的時間,減少受苦或輪迴的時間。佛陀說:「如果所有比丘過正道的生活,世上就不會缺少阿羅漢」,這道理簡單得令人難以相信,但大家如果深入瞭解,就必定會相信無疑。

  「正道的生活」有深刻、重要的涵意,它代表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。我們雖然天天過日子,但並不是過正道的生活,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常常生起,一天之中甚至突然來臨很多次,因此沒有機會達到究竟涅槃的境界,也無法成為阿羅漢。正道的生活表示遵循八正道的生活: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。圓滿這八項,即在踐行正道的生活,如果我們以這種方式正確地生活,煩惱就不可能產生,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也不會生起,久而久之,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還會像動物缺少營養般乾癟消瘦,因為.正確的生活剝奪了它們的養分,使它們喪失精力,直到完全乾竭、永遠消失,就證得八正道的果──究竟涅槃。

  重要的是必須保持正見與正業,讓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無法生起,就沒有所謂的「生」,一旦沒有任何形式的「生」,就沒有任何形式的苦,也就擁有佛陀所說的真正的喜樂。一個人瞭解這道理,並確信每次的「生」都不免於苦,他就會努力避免「生」。要知道,精神層面的「生」發生得太迅速、太容易了,確實主宰這種「生」非常困難,一個人在一天甚至一小時之內,可能經歷無數次的「生」,必須小心提防!「生」是我們眼前最迫切的問題,此刻可以駕馭這種「生」,就可以控制肉體死亡後的「生」,所以毋須憂慮肉體死亡後的「生」,反而應認真探討肉體死亡前的「生」。當我們還活著,這種「生」就不斷發生,而且每天發生無數次,讓我們學著主宰它,如果此生可以止息「生」,「生」的問題就徹底解決了!


 


 


八趣



  每個人都關心、好奇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,那就是自己死後會往生那一趣。是投生惡趣的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?還是往生人、欲界天、色界天或無色界天?往生何處依相應「受」的性質,可歸納成善趣(Sugati)、惡趣(Duggati)兩類。善趣是八趣中令人滿意、渴望的境界,反之則是惡趣。但這不是佛陀的教導,佛陀說:「只要有『生』,當下就是無窮盡的苦」,這與人往生那一趣無關,因為前面已經說過「生」指的是執取。不管「生」為什麼,「生」本身就是苦,就如富翁與乞丐的例子,苦的形式可能會變,但苦的程度還是一樣的,生於善趣有善趣的苦,生於惡趣有惡趣的苦。總之,必須徹底止息「生」。[所以不必好奇自己會往生那一趣,也不必想要往生人趣、欲界天或梵天,因為結果一樣會有人趣、欲界天、梵天的苦。即使是梵天,也有梵天的苦,如果沒有苦,就不會出現佛教,佛教的存在是為了「產生」聖人──能止息一切苦(包括人、天人、梵天的苦)的人。這也是佛陀被稱為天人師的原因,因為他教導所有眾生脫離苦。

  請注意,在輪迴的巨輪中,人在這一期生命就可能投生至其中任何一趣:惡趣中的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,居中的人趣,或善趣中的欲界天、色界天或最高等的無色界天。所以有八種可能:四惡趣、人趣、三善趣。八趣中每一趣各有其「生」的苦,一個人執著於他所往「生」的處境,就會經歷相應的苦,而每一個人在每天的生活中,都真實的經歷這八種「生」,且讓我們嘗試瞭解它,在此先說明什麼是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等四惡趣。

  地獄真正的意思是焦慮,像被火燒般的焦慮。如果一個人心焦如焚,當下他就是個地獄眾生,不論比丘、沙彌、在家信徒、居士或世界上任何人,如果因為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而焦慮焚心,當下他就身處地獄。

  不論何時,一個人如果愚癡,那麼他就是個駑鈍的畜生。不論是男、是女、是出家人、在家信徒或世界上任何人,只要有無謂的愚癡,當下就墮落為畜生。「生」為畜生的意思是愚癡。

  任何時刻,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念頭產生精神上的饑渴,就如賭徒與彩券迷為了金錢或中獎而饑渴、受苦──這時就「生」為餓鬼。「生」為餓鬼是指精神上極端饑渴。

  如果恐懼、怯懦,就「生」為阿修羅(受驚嚇的鬼),阿修羅的意思是「不夠勇敢」,阿修羅就是懦弱、受驚嚇的人。

  每一天,我們都可能「生」到四惡趣中。小心!請注意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以什麼形式「生」起:如果是焦慮,就入籍為地獄眾生;如果是愚癡,就是畜生;如果是精神的饑渴,則為餓鬼;如果是不可理喻的恐懼,那就是阿修羅。

  舉例來說,一個賭徒鑄成大錯,輸光了一切財產,他立刻如大火焚身般焦慮難耐,頃刻間就在賭場墮入地獄。如果他認為只有繼續賭下去才可能解決問題,即使他才開始賭,就已墮入畜生道,「生」為愚癡的畜生。而在繼續賭的過程中,無法克制的精神饑渴,就會使他墮落為餓鬼。一旦他害怕再輸光一切,就立刻陷身阿修羅道,變成阿修羅。以上是舉賭徒的簡單例子,說明一個人「生」為地獄眾生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的可能情況。

  我們的祖先絕非傻子,否則他們不會留下「天堂、地獄都在人心裡」的雋語。但他們的後代子孫卻顯然是笨人,竟以為人只有在死後被裝進棺材裡,才會上天堂或下地獄。只要稍微檢視這項觀念,就知道它是多麼愚蠢啊!讓我們像祖先一樣聰明,明白天堂與地獄都在人心裡,這樣就夠了。

  再想想前面所說的,賭徒以一身而具足地獄眾生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的例子。焦慮可能是由於犯錯或業報,焦慮就是地獄;而愚癡的程度有時是令人難以置信的。好好考慮、審視愚癡這個問題,你會發現我們有時愚癡得出人意料之外,而做出不恰當或惡劣的行為。至於精神上的饑渴,如渴望快樂、貪染名利等等,則無時無刻不存在,如果饑渴的程度強烈到難以滿足,我們就變成餓鬼了。人為什麼要如此饑渴呢?我們有足夠的智慧知道該做什麼,就讓我們心滿意足地去做,不要貪婪得像個餓鬼。即使買彩券也可以不必像餓鬼,它可以是出於好玩,也可以正確地認為是提供國家建設基金,絕對沒有必要來自於餓鬼般的貪婪心態。如果有覺醒,而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生起,就不是滿身貪婪的餓鬼;但如果缺乏覺醒,存有饑渴,當下就是餓鬼。恐懼的道理也是如此,恐懼可能變成一種習慣。好好想一想!有些人連蚯蚓、蜥蜴、壁虎、小老鼠都害怕,實在是太離譜了!這些都是不合理的恐懼。另外是對鬼的恐懼,要知道至今仍然沒有人可以證明鬼的存在和長相。又有些人非常害怕佛法,他們害怕修持佛法會使人生枯燥無味,害怕涅槃也是如此,他們害怕佛法與涅槃,像這樣的人此時此地就是一群很夠格的阿修羅。

  現在我們要克服的問題是,絕對不可再為自己製造焦慮,如果做錯了什麼,不必焦慮而陷入地獄,可以重新思維應該做什麼,然後改善它。尤其必須明白如何做才不會產生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如此就夠了。我們不能再像畜生那麼愚癡,也不可再有難以克服的饑渴及無謂的恐懼。一切都正確地進行,則不會陷入惡趣,如果當下不陷入惡趣,死後入棺也一定不會陷入惡趣。請大家思考一下,如果此時此地沒有愚癡、饑渴、恐懼,就不會做惡事、做錯事,就不再陷入惡趣中,那麼死後怎麼可能墮入惡趣呢!這是我們能力所及、能把握的當下,不再生為地獄眾生、餓鬼、阿修羅、畜生,死後便必定不會投生四惡趣。所以,不必在意死後的事,只需重視眼前所發生的事,然後一一克服,如此也等於在解決未來的事。我們必須要掌握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的真確意義。

  接著我們來談人道。「人」代表的是疲倦,精疲力盡、汗流浹背、辛勤工作換取溫飽與感官樂趣。人與焦慮、愚癡、饑渴、恐懼無關,「人」的意思是指辛苦工作,誠實廉潔地換取想要的東西。不要把人和比人差的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阿修羅的意義混淆。「地獄」的意思是焦慮,「畜生」是愚癡,「餓鬼」是饑渴,「阿修羅」是恐懼。而「人」指的是完全不同的意義:勤勞、堅忍地工作,公平誠實地得到或購買想要的東西,這就是人的特徵。簡單地說,「人」就是習慣性疲倦的情境。

  比「人」更高一層的是欲界天,就是我們經常聽說的,擁有華屋廣廈且有天女侍候的天,也就是沒有疲倦,卻如願擁有大量感官享樂的境界。再高一層的是色界天,他們厭倦感官享樂,明白感官享樂是染污的,因此希望過著清淨、淡泊的生活,這就是還有色身以及涉及物質(色法)的色界天。更高一層的無色界天,他們明白色身無常,不值得眷顧,並認為最好根本不要有臭皮囊。若一個人有這種意識,就「生」在無色界天。

  以上八趣的解釋與一般說法不同。舉地獄為例,在寺廟壁畫上的地獄,有大銅鑊、酸水海、槍林劍雨……,這是一個以物質方式表達的隱喻,用來說明某種難以形容的精神狀況,也就是以具體形相表示心火的焦慮、擔憂。世俗的其他物質形相也常被當做譬喻,用以代表內心的愚癡、饑渴與恐懼。同理,人道是疲倦的境界;感官的完全滿足就是欲界天的境界,如果一個人以金錢、勢力、福報或任何方法得到感官的滿足,沒有因工作而來的疲倦,那麼他就在欲界天了;色界天則厭惡感官事物,所以他們不願涉及感官享樂的事物,而只希望享受純淨、不受染污的樂趣。


 


 


觀心



  讓我們檢視自己的心念,它有時沉醉於感官享樂,但當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浸淫其中,也會變得厭煩而想稍微歇息;有時我們也想玩樂,或用其他的物質來娛樂自己,但這些物質都無法令人滿意,便想到非物質的活動,如善行與名聞。直接地說,就是有些人沉迷於感官樂趣,有些人則喜歡以嗜好自娛,如蒔花、養熱帶魚、養鴿子,並且樂在其中。人心善變,有時某些人認為感官樂趣與興趣嗜好會使人迷惑,也比不上精神層面的享受,因而想要有善行、美德或者名聞等非物質的東西。以上境況彼此的差別很大,構成不同的層次,但必須注意的是每個人都可能經歷這八類的「生」。檢視你的內心,看看它會生到那些趣。人可能在一天之中沉溺於感官樂趣好幾個小時,然後想藉著運動或以嗜好自娛來休息一會兒;而在其他時候,可能想徹底休息,遠離一切干擾;有時他又必須回到人趣,長時間辛勤工作,並因而疲憊不堪;也有些時候,他可能墮落到地獄(焦慮),或處在畜生(愚癡)、餓鬼(饑渴)、阿修羅(恐懼)的心境裡。換言之,一個人一天之內就可能經歷好幾種「生」,或者在一星期之內經歷過八趣的「生」,他可能「生」到四惡趣中的任一趣,或是人趣、天趣。但不管「生」為什麼,都只是苦。「唯有解脫『生』,才能解脫苦」,這句話很難瞭解,但一旦明白,也就能明白佛陀所有的教誨和佛法的核心──「不生」了。

  「不生」,不是指人肉體死亡,放在棺材內後不再生。請這麼想:如果整天都保持醒覺,不令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自我意識、自我主義生起,這才是「不生」。人的心保持醒覺,沒有其他心念干擾,就可以做應該做的事,並且做得恰到好處,在此心境下,工作是一種樂趣。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念頭而且恰到好處地做事,這是一種享受,也正是佛陀教誨的精髓。這項教誨的真義是要我們不要以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過活。每個宗教也都這麼教示,這種道理奠基於自然法則,它堪得起嚴密的科學驗證。

  佛教主張,若一個人的思想有自我意識,以「我」為中心,就是苦。基督教也認為不要以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思考,不要以為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但大多數基督徒不瞭解這道理,正像大多數佛教徒不瞭解佛陀對這方面的開示一樣。世界上所有宗教都有個共通點,那就是:沒有信徒真正懂得自己所信仰宗教的真實義。佛教徒不瞭解「不要生」、「停止生」,因為不明白,所以困惑、不相信,甚至認為它是錯誤的說法,也許還不至於敢責備佛陀說錯了,心中卻仍不免存疑;或者認為傳播這種說法的出家人誤傳了佛陀真正的用意,這正是佛教界的情形。也就是說,人們完全不明白「無我」與「空」,這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教義,所以要受苦。我們經常「生」,經歷輪迴的次數就比經歷涅槃多得多。

  上述說法可以從醫院內精神緊張、錯亂的病人大爆滿一事找到充足的證據。世人就是不知道預防精神疾病的真理,而這正是佛陀說法的目的:做一個醒覺的生命,能持續地醒覺,明白世間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除了醒覺之外,內心始終不存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念頭,知道該做什麼,並付諸行動。這就是佛陀說法的根本,此外無他。


 


 


從自我中解脫出來



  現在我想談一段基督徒不感興趣的經文。這是《新約聖經.哥林多前書》的一小段經文,是聖保羅把耶穌的教義歸納後的簡短教誨:「有妻子的,要像沒有妻子;哭泣的,像不哭泣;歡笑的,像不歡笑;購置的,像未擁有什麼。」

  在這段基督教的經文中我們看到佛教的精髓,「有妻子的,要像沒有妻子」,這是聖保羅對男士的說法,他雖然沒有對女士說:「有丈夫的,要像沒有丈夫」,但這句話是說對丈夫或妻子都不要執著,不要以為是「我所有」的。如果有財產,不要執著它,以為這是「我的」財產,要像沒有財產一樣。如果有苦生起,察覺它,苦就會遠離,不要認為這是「我的」苦。如果歡笑,不要認為這是「我的」歡笑。所以,「購置的,像未擁有什麼」,即使從市場帶回所買的東西,心裡卻沒有認定這是「我的」東西,在這種意識下,我們是沒有帶任何東西回家的。這段經文是基督的教誨,基督教的精髓。有一次,我問一位基督教的高級教師如何理解這段經文,一開始,他一句話也沒說,之後,他說:「我對它從來就不感興趣。」因為他認為這段經文無足輕重!事實上,這段經文有最重要的涵意,但卻被冷落忽視。每個宗教之所以被公認為宗教,本質上就是教導不自私,而教導無我或不自私是相當重要的事,偏偏它的信徒卻對這種道理毫無興趣,就像佛教徒對「空」與「無我」等佛教的特殊教義毫不關心一樣。

  因此可以說,人對切身相關的事情沒有興趣。人只對聊天、吃喝和以自我為中心的娛樂有興趣,而這些興趣會令人增加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結果,大部分時間成為地獄眾生、畜生、餓鬼或阿修羅,而不是人;即使是人,也操勞過度以致汗流浹背,不知道如何休息;如果「生」為更高層次的「我」,不論是那一層天,也不免經歷相應於欲界天、色界天或無色界天的苦。這是因為人們不明白道理,受到魔王的影響,蹈上它的行徑,而不追隨佛陀的道路。

  其實我們對魔王也沒有正確的認識。魔王意思是迷惑、控制人心的所有事物,尤其是性或感官的事物。在充滿各種感官樂趣的他化自在天裡,有魔眷在供給、侍候,以滿足所有欲望,魔王就住在那裡。現在我們都是魔王的奴隸與受害者,因為我們渴求這些感官欲樂,並因此增長出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一旦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產生,就沒完沒了,人們總是追隨魔王,而不追隨佛陀的教誨,這些就是「魔」的內容。換句話說,任何時候,只要內心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魔王就會現身,人就成為魔王的奴隸;若心中沒有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當下就是佛陀的追隨者。僅僅在一天之內,你就可能在某些時候是魔王的奴隸,而在另外的時刻是佛陀的信徒。任何人都可以清楚知道,自己在一天之內,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等念頭可能出現好幾個小時,也消失好幾個小時。

  任何時刻只要生起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,人就會「生」為這或那,並且執著著它,苦也因而產生,屢試不爽。每個人都應該設法避免且採取行動防止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生起,培養並延長空靈、寂靜的涅槃時間,那麼總有一天會從精神和肉體的病苦中解脫出來。糖尿病、高血壓、心臟病等都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造成的,執著於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是不安的來源,使我們無法充分休息,當內心困惑,醣分的新陳代謝就不正常,起伏變化很大,結果產生生理疾病,也引生令精神受苦的精神疾病。扼要地說,身體無法承受壓力時,後果便是精神緊張、生病,甚至死亡。即使不至於死亡,也會像陷入某一層地獄似的,感受到極大的苦與悲哀。

  事實上,我們還可以更深入地討論,比如方才說地獄就是焦慮,雖然有的經文更詳細提到有十八種、二十八種或更多種地獄,但究竟地來說,不管那一種,都是來自於火燒灼的苦,沒有一個地獄是清涼的。相同的,餓鬼也有很多種:狡猾的餓鬼,口如針眼、肚如山嶽的餓鬼(因此永遠無法滿足饑渴的欲望)等等,但都在說明一件事──饑渴。只要掌握基本意義,在一定的範疇內,每個人都可以隨興理解這些詳細的解釋。這基本的意義是:地獄眾生受焦慮苦,畜生是愚癡苦,餓鬼是饑渴苦,阿修羅是恐懼苦,人則是疲倦苦,欲界天迷戀感官享樂,色界天沉迷純淨的物質事物,無色界天則沉醉在純粹的精神事物中。這些都是「生」的形式。任何人只要有「生」,毫無例外地,一定會受苦。所以請試著放下所有這些「生」,「徹底調伏『我慢』是無上的喜樂」。保持覺醒與觀照,脫離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念頭,就能解脫苦,好好地維持這種境界,直到永遠不變時,就是真實究竟的涅槃。


 


 


精進




  我們已經有短暫的涅槃,請延長它,儘可能減少苦與輪迴。人身難得,讓我們珍惜這八十年或一百年的生命期,不要浪費大好因緣。如果沒有任何進步,即使活到一千歲,也到不了任何更高的境界;如果有進步,此生可能就達到究竟涅槃。不管是小孩、青少年、成年人或八十老翁,只要能正確明白苦如何產生、如何消滅的道理,就可以有效治療自己的疾病,控制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的自我中心意識,也會自動地厭離這些念頭,領略解脫苦的清涼、喜樂與自在。佛陀所說的法可以簡單歸納為:「不要執著任何事物」,其意義就是教人不要把任何事物執著為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不論是物體、境界、行為、精神狀態、行為的結果或任何事物,總之,不要把它當作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要把任何東西都認為是屬於自然的,是遵循自然的法則而為自然的一部分,是自然所有,而不要把它當作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若有人大膽地把它當作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,他就是個賊,把屬於自然的萬物佔為己有的賊,是不會有好下場的,一定會受到賊的苦。因此佛陀教誨世人不要執著萬事萬物,以為是「我」、「我所有」。「如果所有人們過正道的生活,世上就不會缺少阿羅漢」,佛陀所說的這句話如此簡潔,令人難以理解,更難以接受,但卻概括了所有的教誨。


http://math.ntnu.edu.tw/~maco/life.htm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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