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印度,許多修苦行的人,認為過去有,現在仍然有的一種觀點,即通過嚴格的自
我節制,就認為能夠除罪,達到清淨,最後獲得解脫。苦行者喬達摩,決定嘗試一
下這種信念的真實性。於是他就在優樓頻螺開始了一種決定性的努力來抑制自己。
他希望自己的心從五蘊色身的枷鎖中獲得自由,進而可能上升到解脫的境界。他用
最大的熱情修習苦行,吃得是樹葉和草根,穿的衣服是從垃圾堆中撿來的爛布,睡
在埋死屍的墳墓中或荊棘床上。十足的營養不良,給他留下一個瘦弱的身體。
這就是佛陀成佛以後,對弟子們曾經講過他早期修苦行的事。他說:我修苦行,遵
守戒律嚴格,其嚴格之程度,超過所有其他之人,我肢體瘦弱,就好像清瘦枯萎的
蘆桿。(5)
喬達摩這樣奮鬥了六年,已經面臨死亡的邊緣,但他發現自己與所追求的目標距離
太遠。他通過自己親身的經驗,明白苦行是完全無益於修道的。他以苦行尋求菩提
的嚐試宣告失敗了,但是他並不氣餒,繼續積極尋找新的修道方式,立志要達到目
的。接著,他突然記起幼年時代在蒲桃樹下打坐時的安靜,頗有信心地感到:「這
是通向菩提的道路。」然而,他知道,像他那樣虛弱的身體,是不能修道的,即是
修,也不會有什麼成功的希望。於是他就放棄了苦行,放棄了極端嚴格的齋戒,恢
復了正常的進食。於是他衰弱的身體,很快恢復了從前的健康。氣力也有了。可是,
他的五個同伴,對他表示失望而離開他,認為他已經放棄了修道的努力,要過一種
舒適的生活。
然而菩薩(他成佛以前的名稱)(6)在沒有任何導師的幫助下,在沒有任何人為他
作伴的情況下,以堅定的決心,充分相信自己的清明和力量,決定做最後的尋求,
在伽耶(現在的佛陀伽耶)的尼連禪河畔,一個對感官舒適和對精神有鼓勵的幽靜
地方,在一株樹下,盤腿而坐(此樹後來被稱為菩提樹,即覺悟樹)(7),以堅定
的決心,做最後的努力,
並發誓:「即使是筋、骨斷裂,血肉乾枯,不得無上菩提,
決不起此座。」他就是這樣不屈不撓的努力,精進不倦地專心致志,尋求人生真諦,
直至証得無上菩提。
菩薩運用正念修他幼年時代修過的數息觀(8),進入了初禪的境界(9),通過逐步的
修習,次第進入二禪、三禪和四禪,如是他在禪三昧中清除自己思想上的不淨。一
天初夜(下午6 時至10 時)回憶起過去生中的事,他證得了宿命智。接著菩薩以
天眼智觀察各趣眾生的生滅及生存的苦與樂,了解到他們都是以其業力為依據,這
第二種智,是他在中夜(晚10 時至次晨2 時)證得的。然後,他將自己的心直接
指向漏盡智。
他徹底悟到了:此是苦,此是集(苦因),此是滅,此是道(滅苦之道)(10)。他
真正懂得了:此是有漏,此是有漏之因,此是有漏之滅,此是導致有漏之滅的道。
他這樣證知,也明白他的心已從諸漏中解脫了:從欲漏解脫,從有漏解脫,從無明
漏解脫(11)。由於他的心解脫、慧解脫,自然也就擁有了漏盡智。他知道:毀滅的
是生。已修梵行,所作已辦,不再有此毀滅的到來(意思是說不再有身心相續,即
不再有生死)。這是他在後夜(晨2 時至晨6 時)證得的第三種智。(12)
於是他說了下面這些勝利的話:
上縮=作為我自己的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和染污,我看到這些東西的危險性,就尋
求不生、不老、不病、不死、不憂、不染和脫離煩惱的無上安樂─涅槃,我已証得
(意為我已體驗到)。智慧和先見在我心中生起,不可動搖的是心的解脫。這是最
後的生死解脫,今後不會再有「有」,即不會再有生死。(13)
在另外一個五月的月圓日,喬達摩菩薩三十五歲,由於他完全理解了永恒真理:四
諦,證得了無上菩提,圓成福慧具足的佛道,成為能醫治眾生疾病的偉大醫王。
佛陀證得圓滿菩提以後的一週期間,在菩提樹下,體驗解脫的法樂,接著他就觀察
緣起(14),然後在菩提樹附近的六個不同地方,單獨隱居了六週(15)。第七週末,
他決定對從前同修苦行的五位朋友說法─他發現的古道─生滅四諦。
他知道他們住在波羅奈鹿野苑聖地仙人住處,仍修那毫無意義的極端苦行。佛陀離
開了伽耶,去遙遠的印度聖城,步行了大約150 英里。
他在鹿野苑找到了他們。
七月的月圓日,在黃昏的時候,月亮從東方升起,高高地掛在天空,佛陀對五位苦
行者說:
諸比丘,出家人對二種極端不應有。何等為二?
即極端縱欲與自我抑制之極端苦行。此二極端均無益處,
圓滿證得無上菩提之涅槃(16),必須克服此種極端,修習中道。具備正知正見,即會證悟菩提涅槃。
諸比丘,何為中道?即此八正道: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。(17)
佛陀向他們解釋四聖諦與八正道(18)。佛陀這樣向五比丘說法,妙轉無上法輪。這
就是史稱的「初轉法輪」。
由於第一次說法,使五位苦行者改變了信仰,於是鹿野苑的仙人住處,就成了佛教
和出家弟子比丘們的組織─僧團的產生地。
不久,一位富有的青年人耶舍,帶領五十五人參加了僧團。
雨季安居期(7 月至11月)結束時,已有六十人證得阿羅漢果,佛陀對弟子們說:
我已從人天諸纏獲得解脫,汝等亦已從人天諸纏獲得解脫,現在去吧,去為眾多人
之幸福與快樂漫遊,為世間發悲心,為人天獲得幸福與快樂發悲心,不要兩人同去
一個方向。
弘法要懂得,初善、中善、後善精勤修道的意義,並完全記清,宣揚神聖圓滿與純淨之修道生活。
有些眾生眼中無塵,持斷滅見,彼等不聽法是一大損失。
有些眾生會懂法。我亦去優樓頻螺、去塞納尼村說法度眾生。(20)
這樣,佛陀開始了他崇高的傳教使命,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。他與弟子們走蒲桃國
土(印度的另一名稱)閻浮提的大小道路,將一切眾生都包含在他無量悲智之中。
佛陀說法時,不分種姓、部族或階級,來自各界的男女─富人和窮人、最卑賤的人
和最高貴的人,識字的人和不識字的人,婆羅門種姓以外的人,不分貴族和平民、
聖人和罪犯─都同樣地聽佛說法。大家皈依佛,信仰佛,佛也向他們指示菩提涅槃
之路。這條解脫之路已向一切人開放。
註釋:
(5.)詳見《中部》第三六經:I.B.霍默(I.BHormer)譯《中部》第一卷(倫敦巴利
聖典會)。
(6.) 菩提薩埵(簡稱菩薩),是堅持或熱衷於菩提理想或四真諦知識的人。從這
個意義上講,這個詞可以用於任何決心要成菩提的人,但是它特別用在有志於三藐
三菩提的人。菩薩要修十波羅密,這是由悲心引起的高標準的必要品德,要有智慧、
無貪、無慢、無邪見,這樣才是有志於佛道的人。十波羅蜜是:布施(dana)、戒
(sila)、出離(nekkhamma)、智慧(Panna)、精進(viriya)、忍辱(khanti)、真實
(sacca)、決心(adhi t t hana)、慈(metta)、捨(upekkha)。
(7. )這好像有些奇怪,在兩部《經》(《中部》第二六經和第三六經)中不曾提及
菩提樹。這兩部《經》生動地描寫菩薩尋求菩提而精進不息。故事如下:
「諸比丘,我當時求善,尋求通向涅槃之善道,我漫遊,經摩竭陀,及時至住宿小
鎮優樓頻螺,我見彼處一片可愛開闊地與森林,一條清澈河流(尼連禪河),有惹
人喜愛之淺灘,附近有一資助村莊。諸比丘,於我此實一開闊好地,實為青年人的
好用功處。故我於彼處坐下,我想:此處實好用功。」(I.B 霍默小姐譯《中部》第
一卷第二一○頁)或許佛陀覺得當時修道的人和苦行者都是在露天樹下打坐,沒有
必要說樹。
但是在《大精進經》(MahàpadhàanaSutta)《長部》第二卷第四經)中說到了這根
樹,那是一株阿輸陀(assattha)樹。佛陀是在提到過去六佛的生活時,說到這株樹
的。他對諸比丘說:「諸比丘,我現在是阿羅漢,是無上正等正覺者。我在聖阿輸
陀樹下,已經證得無上菩提。」
(8.) 見《中部》第三六經和《叉疏》、《中部叉疏》第二卷第二九一頁;《安般相
應部》(Ànàpàna Sainyutta)第八(《相應部》第五卷第二一七頁)。
(9.) 參看第十四章正定。
(10.) 詳見第三章第一真諦─苦諦。
(11.) 在別處,我們看到有見漏,加在這些漏一起,成為第四漏。
(12.) 見《中部》第三六經。
(13.) 《中部》第二六經。
(14.) 這種深奧的教義,在第四章中討論。
(15.) 《毗奈耶》第一卷第一頁。
(16.) 即是在佛陀出現以前,「如來」一詞也用,但是就「有情」意義講,如說:
「死後是否還有一個有情?」舍利佛(Sàriputta)尊者在向燄摩迦(Yamaka)尊者解
釋論點時,曾用過這種意義。見《相應部》第三卷第一一一頁和《義疏》。但是佛
陀出現以後,這個詞是佛陀的稱號了。佛陀提到自己時,經常用這個詞,《增支部
義疏》(巴利聖典會版第一卷第一○三頁)對這個詞規定如下的定義:「證得真理
者」,「如實了解事物而不是其他者」,「如是去」。
(17.)《毗奈耶》第一卷第一○頁;《相應部》第五卷第四二○頁。
(18.)道和四諦概述整個教義的基礎,將在以後各章中討論。
(19.) 阿輸迦(Asoka)王朝拜此聖地時,修建了一系列紀念物,在這裡建了一根石
柱,柱頂是四個大獅子托住「法輪」。現在樹立在薩拉納特(Sarnath)博物館內,是
印度官方的裝飾品。「法輪」節在斯里蘭卡仍舉行。
J.尼協魯(Jawaharal Nehru)寫道:「在貝拿勒斯附近的薩拉納特,我幾乎看到佛陀
第一次說法,有些記下來的他所說的話,經過二千五百多年,對我像是一種遠距離
的回聲。阿輸迦石柱和石柱銘文,會對我說莊重的語言,告訴我關於一個人,他雖
是皇帝,但他比任何國王或皇帝都偉大。(《印度的發現》第四四頁,加爾各答,悉
格雷特出版社)。
(20.)《毗奈耶》第一卷第二一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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